我已經不記得老師的姓名，對於他課堂上講述的內容也已經印象模糊，只記得他說自己是當時知名的密宗黑教大師林雲的親傳弟子，偶而也會講一些密宗的教義、修行跟持咒的方法。
約莫是受了他的影響吧，當時我好奇去圖書館找了一些跟密宗修行有關的書籍，裡面有一段關於六字大明咒的持咒方式，讓我覺得開了眼界。
我現在已經找不到那本書了，所以只能憑記憶描述書中的說法。書裡描述的持咒方式分為好幾個階段，每個階段的難度越來越高，總之我記得我沒有試到最後一個階段過。
最簡單的階段就是一般的念誦，這個應該大家都做得到。
進一步，就是要在腦海中想像如附圖中的六個彩色文字，每念誦一個字，就要想像對應的顏色，這個階段也還算不上困難。
接下來，是改變持咒的循環：從原本簡單的「嗡、嘛、呢、唄、咩、吽」反覆念誦，改為：「嗡、嘛、呢、唄、咩、吽」唸完後接續「嘛、呢、唄、咩、吽、嗡」，然後是「呢、唄、咩、吽、嗡、嘛」，「唄、咩、吽、嗡、嘛、呢」，「咩、吽、嗡、嘛、呢、唄」，「吽、嗡、嘛、呢、唄、咩」，最後再回到「嗡、嘛、呢、唄、咩、吽」。
換句話說，就是你開啟一個迴圈，每次念誦都從上一次的第二個字開始，直到循環回原本的位置。到了這裡，就開始有點複雜了，我當時還做了六個顏色的小卡片排順序，反覆練習了一陣子，才有辦法閉著眼睛做到這一點。
最後一個階段，是念誦的字往後跳著循環，但搭配的顏色往前跳著循環，直到回到最開始的搭配。這在程式語法裡相對簡單，就是你指定「聲音」跟「顏色」兩個向量，然後使用一個迴圈從 i=0 開始做循環，聲音從 i 排到 i-1，顏色則從 i-1 反向排到 i，直到「嗡」跟「白色」的組合再度出現，算是到一個段落。但如果是嘗試在腦海中進行這個操作，難度就變得很高：你必須記得12個不同的符號，以兩組不同的順序循環往復。到了這一步，我就只能放棄了，我必須承認自己資質駑鈍，沒有慧根，我沒辦法在腦海裡同步操作一個往前的迴圈跟一個往後的迴圈。
比較有趣的是，大學時修認知心理學，學到「工作記憶」（working memory）的時候，我又想起了這套複雜的持咒方法。姑且不論這套持咒方式的宗教價值或功德幾何，但這每個階段提高複雜度的心智練習，確確實實的是在鍛鍊一個人的認知能力：我們在有限的工作記憶空間裡（理論上說是5-9個單位），同步操作語音跟影像，甚至到最後一個階段還要去主動控制這兩個操作朝相反的方向進行，這恰恰符合 Baddeley's model of working memory 所敘述的工作記憶架構。
所以，如果這些宗教修行的法門，多多少少跟鍛鍊認知能力有關，那麼或許也可以算是一種邁向超能力的途徑吧。
後記：
洗冷水加上日常鍛鍊能增強身體機能，練習複雜的誦經持咒方法可以鍛鍊心智，這即使是以科學的角度來看也很合乎常理。在教育不普及的古代，或許這麼做就可以在體力跟智力上超過大部份的人，這也不無可能。
雖然說這些持咒或修行的法門看似有科學基礎，但我說實話沒做過任何實驗來驗證，充其量也只能說「也許有可能」而已；更不用說 Baddeley's model of working memory 是在1974年提出的，而我看那些雜書是1990年代的事情，基於我對密宗佛教極為淺薄的認識，也難說這些修行法門的記載不是在看過這些理論之後才撰寫的。
另一方面，隨著工業化與科技的進步，現在已經有很多唾手可得的工具可以輔助人類更好的使用有限的工作記憶。最簡單的就是「紙筆」：把腦海裡放不下的內容寫在紙上，然後在思考的過程中反覆參照推演，其實就可以用極低的成本來達到「擁有很大的工作記憶」的效果。更不用說智慧型手機普及、AI 技術萌芽的今日，一個普通人隨手可以獲取跟表現出的知識總量，恐怕比200年前的學者全部加起來還要多。
所以對我自己來說，研究這些東西真的沒有什麼宗教的目的，更多是為了瞭解人類本身：我們是什麼？能做到些什麼？如何成長與超越？極限又在哪裡？
這是個很難有終點的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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